控制下的美麗曖昧

早上陪孩子吃早餐時，看了幾十分鐘MLB，沒想到是王40的比賽。通常球季初的賽事我不太愛看，因為少了戰績的壓力，總也欠了些精采。我不是王迷，不想評論他，看他下場後的神情有生氣、有懊惱、有迷惑，那一局多真是惡夢。

棒球嚴格說來是很詭異的運動，它不像有些一翻兩瞪眼的運動要求絕對的準確，比如籃球那個直徑45cm的框，或是高爾夫場地上那些不到11cm的洞，棒球運動永遠在玩弄那種似有若無的灰色地帶，有時是時間上的灰色，有時是空間上的，選手在這個範圍裡展現對球的控制力，觀眾們則是享受整場過程中出現的曖昧。很像壞球的好球，很像好球的壞球，很像全壘打卻是出局，明明投到地上去還被打成安打，明明球速不快卻打不到，明明剩下一個好球就結束卻永遠打不完....

如果仔細聽過國外轉播講話，針對投手的評論經常出現幾個字：speed球速、location進壘點、angle進壘角度，這三個字可以有無限的組合，組合正確會讓人拍案叫絕，那是投手丘上每一個人都想要做的事情。進壘點可能是三個裡最重要的，面對大聯盟的打者，好壞球差異太明顯，不夠曖昧，那真是找死。我個人最欣賞的右投手Greg Maddux，就是最佳的範例，他在聯盟裡走跳20幾年，5000多局裡，不斷地用他絕佳的控球力演繹美麗的曖昧哲學。

好像很多事情都是要曖曖昧昧的，才更有味道。美麗的女人之所以百看不厭，通常不是因為他們脫了多少，而是看他們穿了多少。餐廳裡的大廚運用調味料，那種曖昧的劑量才是最奧妙的功夫。唱歌也是，一點點氣音、鼻音常常是整首歌曲最動人的元素。我甚至也這麼看待咖啡，大剌剌地呈現爆炸性的鮮明，換來的爽度只是飲用的那一刻，最甜、最酸、最香放到極致，做足了，總會讓我興起『不過爾爾』的念頭，而這些組合重新排列，找到那個曖昧的比例，喝起來腦中反而很有畫面。

突然想起有次為了孩子家庭作業太多，搞到連看閒書的時間都沒有，我去學校找老師理論，老婆說我反應過度了。有次我堅持要孩子自己去診所看病拿藥，因為已經每天提醒他出門前看天氣，老婆說我無情。愛，是不是也該這樣？分寸的拿捏更像藝術。